留下三样东西后，楚祯和朱元璋朱标等离开了国子监，打着灯笼返回皇宫。 但国子监内，热闹依旧。 众人知道皇宫里也有楚真君送的天文望远镜、地球仪，但他们也不可能进宫去借用，唯有今晚能见到天上的月亮。 “韩国公，您先请！” 胡惟庸安排好秩序，满面笑容的请李善长先来看。 众人没有意见。 作为开国功臣之首，太子燕王等人都不在之下，李善长当得第一！ “感谢楚真君所赠，才让我等能一睹月亮真容。” 李善长朝皇宫方向拱了拱手，方才走上前，把眼睛凑到那圆镜中。 看清楚后，他双眼缩了一缩。 灰色的月亮清晰无比，一半被照亮，一半藏在影子中。 圆形月亮上有许多坑洞。 它悬浮在黑色夜空中，令人深感震撼。 “韩国公？” 身后胡惟庸说了一句。 李善长才回过神，站直了身子，叹了口气道：“今日方知天地之奇！” 胡惟庸听得心痒痒，也想要看一眼，奈何他如今负责监督，不好提前看过。 于是又请几位公侯上前，让他们也看了。 凡是亲眼见到月亮的人，无不赞叹，让身后排队的官员越发好奇。 一个接着一个上前来，把眼睛凑到圆镜上，月亮偏移了，杨野就按照楚真君教的方法，稍微挪动一下。 宋濂，钱塘，韩宜可，苏伯衡，吴沉…… 这一些儒臣看完后，都在交流刚才看到的月亮景象，猜测为何月亮上有那么多坑，自古流传下来的广寒宫、桂树、嫦娥吴刚，是不是在月亮背面，所以他们才看不到？ 可若是仙人得知地上的人竟用望远镜窥视天宫，怕也是会雷霆大怒吧？ “……老师！” 方孝孺也看完了，一时沉浸在震撼中，又心有不甘，欲问老师之意。 宋濂心里早有定论，对他，也对众人说道：“改日国子监的数理课开了，我再来旁听。” 众人纷纷看向他。 宋濂说：“我想知道，这天文数理学问，究竟能不能让我们了解到天地运行之理！” “潜溪公所言极是。” 钱塘朝他行了个揖礼，笑道：“等数理课开了时，再去旁听。” 许多人都赞同，表示也要去。 “听闻陛下还在命人准备数理书？” “是钦天监和工部负责，书也是楚真君传下。” 议论声中，大明诸多官员离开了国子监，他们家里的仆人提着灯笼在外边已经等候多时。 幸好今晚圣上在此，宵禁被解除了，众人趁夜回家。 留下的国子监几千学生，继续苦苦排队。 杨野见实在太多人等候，就让他们以后去钦天监，不，去科学院用望远镜。 众多学生这才散了，回校舍歇息。 …… 楚祯在望江楼住了两日后。 大明第一份报纸总算刊印出来。 共计印了一千五百份，由翰林院负责，委托应天府内几家印子铺进行刊印，再用印子铺与书商的一些关系，将报纸发往各個书铺。 报纸刊发后，楚祯特意骑马在城内逛了一圈，将各个卖报纸的店铺大致走了一遍。 书铺，市肆，书堂，书林等。 卖书的地方叫什么名字都有，但报纸这玩意，一张薄纸就要卖十文钱，谁会当这冤大头啊！ 销量不能说没有，只能说是惨淡！ “果然政策是好的，一推行下来就不行了。” 楚祯只能摇头感叹了。 老朱亲自为报纸写文章，在报纸上刊登了日食月食的事，允许了民间学天文，还写了楚祯他在国子监讲课的事，翰林院那群才子再以他们的文采，用白话文写了一篇精彩的案子。 不可谓不重视。 十文钱也是物有所值，印得多价格还能降几文钱。 结果，报纸的事情交到翰林院去办，翰林院又交给印子铺，印子铺印刷出来，往书铺一扔就完事。 首印一千五百份，有五百份都是送往了各官员家里。 “看来这报纸……” 跟着楚祯转了一圈应天府的张翰林，尴尬的朝他一笑。 “没办法，还得我亲自来！” 楚祯摇头叹气，朝街边几个十岁左右的小孩，笑着喊道：“那边的小朋友，对，就是叫你们！” 几个小孩正蹲着在街头，朝他骑着的马看，听到这位官老爷喊他，顿时有些被吓住了。 “别紧张，我是想让你们替我办件事！” 楚祯下马来，先让跟着他的侍卫去买一些包子来，分给这几个小孩吃。 张翰林也下了马，看看楚真君到底要做什么。 “你们跟我来。” 楚祯招呼这群三两下就把一个包子啃完的孩子们，一起来到书铺，让侍卫出钱买下所有报纸——通过讲价，把每张报纸压到九文钱。 再当着书铺掌柜的面，对孩子们说道： “你们拿去，在大街小巷的叫卖。” 楚祯告诉他们：“卖十文，或十一都成，你们只需按一张九文的价格交钱给我，多的就是你们的。听明白了吗？” 几个小孩都点头。 楚祯满意的让侍卫把报纸分给他们。 “大人。”侍卫低声道：“小心他们都跑了。” “没事，我相信他们。” 其实是跑了就跑了吧，楚祯不介意这些小事，又对孩子们说道：“伱们卖报纸的时候，要喊一些话，这样喊： 卖报啦卖报啦，新鲜出炉的报纸！” 噗！ 几个小孩都憋笑着，报纸又不是包子。 “又比如这样喊：大明第一份报纸，圣上亲自下旨督办！ 还有这样喊：足不出户，一张报纸知天下事！ 以及这样的：卖报卖报，东街的赵三婶深夜死在周屠户家，光着一只脚，案情曲折离奇，令人拍案叫绝！” 楚祯这些话一处，别说小孩，连围观的书铺掌柜，以及旁边看热闹的人，都纷纷看来。 “报纸上有这样的案子？” 书铺掌柜嘀咕着，刚才他怎么没注意看呢！ 楚祯笑道：“还能这样唱：啦啦啦，我是卖报的小行家……” 这一句才是精髓！ 几个小孩子都跟着学唱。 确认他们都学会这些口号后，楚祯拍了最大一个孩子的肩膀，说道：“去吧，卖完五张再回来找我，我在南边那个书铺等你们。另外，见到其他孩子也叫过来。” 几个小孩都领了报纸，开始了第一次叫卖： “卖报啦，卖报啦……” 才刚喊，旁边围观的人就取出十文钱，买了一张当场看起来。 “东街有个叫赵三婶的？我怎么不知道。” 有人也买了一份，找到那个案子，结果却见到里面有行小字：案子真实，人名纯属虚构。 “他娘的！” 那人骂了一声，本以为自己被骗了，谁知这案子却实在好看，让他不由得蹲路边仔细看起来。 身后吸引了一大群人一起围观。 结果就是，那群小孩没走出多远，手中的五张报纸就都卖完了，连忙跑回来，一人给了楚祯四十五文钱。 楚祯多给了他们一人几文钱，笑道：“继续去，叫多些人来，我在下一个书铺等你们。” 刚才卖了报纸的书铺掌柜一拍脑袋，他怎么就想不到这卖书的办法呢！ 楚祯连跑了三个书铺，叫了十几个孩子去卖报。 大多数都拿着钱回来了，有两个跑了不见踪影，楚祯也没去理会太多。 等去到下个书铺时，发现掌柜已经自己叫了孩子来，让他们去卖报，口号也都是喊楚祯教的那些。 这些小孩估计都是掌柜认识的，所以他才敢给报纸。 楚祯没追究版权问题，又去了几家书铺。 到了傍晚，整个应天府到处都能听到有人议论报纸里的内容。 “咱们脚下的大地竟然是个球？” “对，陛下亲自说了，还解释了日食，是月亮挡住了太阳光！” “就这么简单？” “楚真君在国子监讲课……” “我就说这周屠户有问题，最后作案的人果然是他！” “幸好宋知县找到了那根发黄卷曲的长发，不然这案子肯定破不了！” “故意给人脱鞋，真够坏的！” 回去的路上，张翰林已经听过太多类似的讨论，印子铺又赶紧加印了几千份。 这次不怕卖不完了，应天府内有如此销量，肯定会有商人买来卖到外地去。 “真不愧是楚真君，随便想出个法子就让报纸卖完了！” 张翰林由衷的佩服道。 楚祯笑道：“主要是报纸内容好，新奇有趣。” 这时，身后传来几个小孩的喊声：“先生，先生，等等！” 楚祯回头看去，发现居然是最早的那几个小孩，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，脸上不知被谁打了几拳，衣服也脏了。 “怎么回事？” 楚祯下马来。 那十岁的孩子羞愧道：“我，我，先生……我喊来的赵五拿了两次报纸，却没有给你钱，还跟其他人炫耀，我气不过和他理论，就打起来了。钱也没要回来。” 几个孩子都低着头。 楚祯听明白了，拍了拍他肩膀：“你们都是好样的，放心，我给你们出头！” 本来懒得理会这点钱，但现在不得不管了。 楚祯吩咐侍卫去找人查，把钱要回来，再关他几天以示惩戒。 最后，从侍卫那要了四张宝钞，一贯钱的，给他们一人一张。 面值是一贯钱，按老朱超发宝钞后的贬值率，大概也就值一两百文。 “先生，我，我们不能要！”那十岁小孩连忙拒绝，其他人对宝钞有些渴望，却也没主动接过。 “拿着吧，去买些药。” 楚祯笑着把宝钞塞给了他们，又说道：“以后再有人欺负，或者不诚实的，你们就说楚真君会惩罚你们！” “楚…真君？” 几个小孩目送他骑马朝着皇宫走去，忍不住跟过去，亲眼见到先生进了承天门。 “先生是楚真君……？” 他们相互眼神震惊的对视。 直觉告诉他们，是的。